或许我的心包有一层硬壳,能破壳而入的东西是极其有限的,大概因为这个,我才不能对人一往情深。
这种百无聊赖的心绪,我既不能将其排遣于外,又不能将其藏于何处。它像掠身而去的阵风一样没有轮廓,没有重量,我甚至连把它裹在身上都不可能。风景从我眼前缓缓移过,其语言却未能传入我的耳中。
“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!不过是不乱交朋友罢了。那样只能落得失望。”
“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,不过是不喜欢失望。”
“对某种人来说,爱是从根本不值一提的、或者非常无聊的小事开始萌芽的,要不然就萌芽不了。”
我所害怕的,是这种方式的死。就是说,死的阴影一步一步侵入生命的领地,等察觉到的时候,已经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。那样子,连周围人都觉得我与其说是生者,倒不如说是死者。我讨厌的就是这个,这是我绝对忍受不了的。
甚至爱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我都不大清楚,但是,我准备竭尽全力,若不然,我对自己都不知何去何从了。
我曾经把所有的可能性掌握在自己手中,但等明白过来时却已两手空空。
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一手处理,几乎没找过谁商量或求人帮忙。也不是因为自尊心特别强,不过是觉得那样做是理所当然的,大概。
父母也对此习以为常,说这孩子撒手不管也不要紧。我倒是经常找姐姐商量,她非常热心地教这个教那个,可自己不找任何人商量,全都一个人解决。
既不发脾气,又没有不高兴的时候,真的,不是夸大其词。
女人嘛,例如来月经的时候不是心情烦躁得要冲人发火吗,或多或少。姐姐连那种情形也没有。在她身上,是用消沉来代替不高兴的。
世上是有这种人的:尽管有卓越的天赋才华,却承受不住系统训练,而终归将才华支离破碎地挥霍掉。我就亲眼见过好几个这样的人,一开始果真叫人拍案叫绝,例如对十分深奥的乐谱,有人只消扫一眼就能一气流注地弹奏下来,而且相当精彩,使听的人大为倾倒、自愧不如。
但他们仅此而已,而不会再往前迈步。为什么呢?因为不付出努力,不肯下功夫刻苦训练,在宠爱中忘乎所以。小时候凭一点儿小聪明,不用功也弹得不错,对此大家免不了夸奖一番,于是本人便把用功看成了无聊勾当。
他们不是可以把其他孩子花三周练的曲子只用一半时间就练完吗,老师势必说这孩子行,叫他往下练习。结果他们又一次只用一半时间弹下来,还是能往下跑。就这样,他们不懂得下苦功夫,忽略了对人格形成必不可少的这一主要因素。这是悲剧。
你知道么,世上喜欢强加于人或被人强加的人有相当一大批哩!他们为此争吵不休、相互扯皮,并且乐此不疲。
亲切热情倒是不假,但就是不能打心眼里爱上某个人,而总是有个地方保持清醒,并且有一种饥渴感,如此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