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和了一会儿,沈晚柠才觉得好受了些。
“婶子,谢谢你。”
“唉,这有啥。”
张秀梅挨着她坐下,感叹地说道。
“婶子还觉得挺爽的,你骂的很对。周家人确实不要脸,那周志刚也确实活该。
那些女人们脑子也有问题,这都新社会了,还专门抓着女人不放。男人在外面乱搞,就说是女人的问题,是女人管不住男人的心。
我看她们啊,纯粹是拎不清。来,喝点水。”
沈晚柠不好意思地接过水杯:“谢谢婶子。”
“哎呀,可别这么客气了。咱们坐下歇歇,说会儿话。”
张秀梅表情温柔,一下下地拍抚着沈晚柠的后背。
两人说着轻松的话题。
——
阳光逐渐灼热,树荫越来越小。
张秀梅这才喊沈晚柠起来:“走吧,咱们坐牛车回去。迁户口的事,婶子绝对给你办成,等会儿我陪你去村支部。”
沈晚柠乖巧点头。
回到集市聚集处,刚才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散了,摊位也没剩下几个。
张秀梅谢过交好的姐妹,拉着沈晚柠走向县东头,石岗村的牛车就在那儿等着呢。
牛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,他们见到沈晚柠过来,脸上都露出和善的笑。
本来石岗村的乡亲们是有点生气的,觉得沈晚柠小题大做,两口子之间的事闹到县里,还把公安都喊到村里了。
但是刚才,听沈晚柠说完那番话。
再稍微带入一下自己,或者自己的女儿、亲戚什么的。
他们又特别能理解了。
现在,他们就是有点子心虚,有点子愧疚。
在沈晚柠上车时,一群人不约而同的死命往里挤了挤,硬是给她让了半个屁股的位置。
张秀梅赶忙推着她坐下,自己也跟着挤进去。
“好了,人都齐了吧?我们回村!”
赶牛车的大伯往后瞅了眼,觉得没差什么人了。
当然了,就算真的差人,他这车子也挤不下了,可不能把自己珍贵的老伙计给累着了。
“驾!”
轻轻地甩了鞭子。
牛车缓缓开动。
再次回到石岗村,沈晚柠很放松,甚至有心情欣赏路上的风景。
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,牛车进了村。
沈晚柠跟着下了车。
张秀梅做事风风火火,都来不及放下东西,就带沈晚柠冲到了村支部。
说是村支部,其实就在村长家,只额外隔了个小房间出来。
里面放了些文件和钥匙什么的。
“老头子!你在里面吗?”
石岗村大部分人都姓周,同宗同源,村支书辈份很高,年纪也大,基本上同辈都称呼他一声大哥。
也只有他媳妇儿才会大大咧咧的喊他“老头子”。
听见外面的喊叫声,村支书叹了口气,扶着桌子起身。
“在呢在呢,别喊了!”
张秀梅冲了进去:“老周,赶紧的,给柠丫头开一个户口迁移的证明信。”
“啥?”
沈晚柠走进了进去,笑着打招呼:“周伯。”
“唉!唉!是小柠回来了?你…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还有十好几天呢。”
村支书可记得自己开的介绍信有效期。
沈晚柠笑了笑,从自己的随身布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。
这是他们一家子的户口本。
硬纸外壳,里面一共四张,前三张都盖了“去世”的红印子。
本来人死了,这个户口本就应该换新。
但是原身不愿意,执拗着不让拆,公社领导见她状态不对,怕她一个想不开就……
要是军人刚牺牲,他的家人就被逼死,他们公社肯定会上报纸,被全国人民戳脊梁骨。
没办法,只能依她。
“周伯,我在市里找到工作了。想把户口迁过去。”
“啊?这么快?”
村支书不敢置信,城里的工作啊,那可是金饭碗!
转念一想,沈晚柠背后可是有江团长撑腰的,凭江团长的地位和能力,给沈晚柠在安元市找个工作那还不是轻轻松松。
“恭喜啊。”
张秀梅见丈夫磨磨蹭蹭,不高兴地拍桌。
“别磨叽了,赶紧开证明吧。”
村支书绕回去,重新坐下,拧开钢笔,浸了墨水。
“你把市里的接收证明给我。”
沈晚柠赶忙掏出,和户口本一起推过去。
村支书接过来,细细地看了。
“没问题,我给你开。”
他低头,小心翼翼地按照格式写着户口迁出证明。
写好后,又吹了吹,这才交给沈晚柠。
“先别折它,就这么晾一会,不然字要糊了。”
沈晚柠高兴地点头:“好,谢谢周伯。”
“一点小事。现在天色还早,你拿着它去公社吧。”
户口的迁出证明还需要公社盖章,七十年代的公社揽了很多派出所的户籍工作,倒是给沈晚柠省了点流程。
毕竟派出所在县里,可比公社远多了。
“好。”
沈晚柠也知道流程,和两人道谢后,拿着东西就往公社赶。
张秀梅喊住她:“丫头!你会骑车吗?”
沈晚柠回头:“自行车吗?我会!”
骑车这项技能,只要学会了,一辈子都忘不了。
张秀梅一拍手,“那你骑村里的车子去吧。老头子,赶紧的,掏钥匙啊!”
村支书暗自等了自家婆娘一眼,掏出了一把黄铜色的自行车钥匙,指向墙边停着的永久牌横杆自行车。
“这是村里公用的车,柠丫头,你可得小心啊,别摔了。哈哈,我说的是你别摔了,受伤了不好。”
“我明白的,谢谢周伯。”沈晚柠笑着接过钥匙,又看向张秀梅。“也谢谢婶子。”
张秀梅笑得一脸和蔼:“不用谢,你路上慢点骑。”
“好。婶子,我的行李袋可以先放你家吗?我拎着去,太重了。”
“当然可以,你交给婶子吧。”
沈晚柠把行李袋递了过去:“那我走了。”
有了自行车,速度就是快,沈晚柠边骑车边啃肉饼,缓解午饭来不及吃的饥饿。
赶到公社的时候,他们都还没下班,不过也快了。
公社下午三点就下班,大家还需要回家干地里的活,公社干部也很少全职。
她直接去找的公社书记,否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把手续办完。
沈晚柠只希望书记还能记得自己。
“你是沈晚柠同志吧?江团长也来了吗?”
幸好,公社书记一看见沈晚柠,就喊出了她的名字,只是视线一直往她身后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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